“阿英!”張母遠遠的大喊,清晨的台北大稻埕街道,幾乎沒有行人,李秀英穿著嫩綠色底粉色碎花衫,還有墨綠色寬褲,頭髮扎在腦後,站在恆昌米糧店門口,腳下放著一個碎花布包,看到張母和張正雄走來,白淨的臉上綻放笑容。
“等多久了?”張母笑瞇瞇的走上前來,挽著李秀英的手,轉過頭去對張正雄說”幫阿英拿物件啦!”
張正雄紅著臉不敢看李秀英,愣愣的彎腰撿起碎花布包,李秀英卻慌忙的把碎花布包搶到手裡。
“免啦!免啦!我自己拿”李秀英羞得滿臉通紅,也不敢看張正雄。
“有什麼要緊啦!我們阿雄別的好處沒,就是體格好,有氣力!”張母笑瞇瞇的帶著秀英往前走。
“不要啦!男人拿女人的包,不好看”李秀英低垂著頭,滿臉通紅。
張正雄跟在後面,三個人往公所走去。張正雄扛著自己的深藍色布包,穿著白色短袖襯衫和黑色西裝褲,還有黑色皮鞋,這些行頭原本是準備結婚當天穿的,但是劉保正說婚前講習要穿正式一點,所以今天就穿上了。
張正雄身為碼頭挑夫,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穿正式的白襯衫,他飽滿的胸膛把白色襯衫撐得鼓漲,薄透的襯衫衣料底下,清楚透出白色內衣背心的印跡,把他178公分高大的身材襯托的格外挺拔。
張正雄看著眼前張母和李秀英相互攙扶走路的背影,心裡感到很欣慰,娶妻之後,可以多個人照顧老母,讓老母放心,還可以幫忙家計。
張母這段時間心情大好,劉保正不但帶來張正雄順利入選婚前講習的好消息,而且還如約帶來獎狀和獎金,張母雖然看不懂獎狀寫的字,還是高興的把獎狀高高釘到牆上,掛在神桌旁邊,獎狀以日文寫著:
“大日本帝國 台灣總督府 新婚講習入選 ,模範夫妻:張正雄 李秀英,大正10年6月20日”
公所門口的小廣場,十幾個人已經站在那裡,男人清一色都穿著白色襯衫和西裝褲,有的男人還打上領帶,穿著西裝外套。女人有的穿長旗袍,有的和李秀英一樣穿著布衫,十幾名穿著土黃色軍裝的日本皇軍站在一旁。
劉保正在人群裡向他們揮手,小跑步過來。
“來了?來了?”劉保正滿頭大汗,從口袋掏出手帕,邊擦汗邊說”來!來!正在集合”
劉保正笑瞇瞇的把手搭在張正雄肩膀,對張母說”我帶他們去就可以了,你可以先回去”
“阿母,你先回去啦”張正雄挺拔的站著,對張母說”保正說,差不多幾天就回來了,你要記得小妹後天運動會,她的鞋子要補”
“知啦!知啦!放心啦!”張母笑瞇瞇的,欣慰的說”去啦!去啦!去那邊要聽話喔!”
劉保正笑著對張母揮揮手,就帶著張正雄往前走,李秀英九十度的向張母鞠躬,小跑步的跟上,跟在他們的後面,走進人群裡。
廣場上24對新人,一對一對的站在一起,張正雄第一次站的離李秀英這麼近,不知所措的憨笑著,李秀英從頭到尾都害羞的低著頭,看著手裡的碎花布包。
大太陽底下,汗滲出在張正雄強壯結實的身體,沾黏住白色襯衫,更清晰的透出底下白色背心的痕跡。
大日本帝國海軍大佐中島正男,穿著土黃色筆挺的皇軍軍裝,威嚴站在講台上,旁邊一個傳譯即席用閩南語為他翻譯。
“歡迎各位新人!加入台灣總督府新婚講習!”中島正男大佐用日語嚴肅的說”為大東亞共榮圈的進步,齊心努力!”
“萬歲!”
“萬歲!”在場所有人都高舉右手,緊握拳頭,高聲喊著!
“萬歲!”
隨後幾名穿著黑色西裝的辦事員,用閩南語高喊“新郎站這邊!新娘站那邊!”
辦事員招呼著在場24對新人,按照男女性別分開成兩個隊伍,張正雄扛著深藍色布包跟著其他男人們走到左邊,李秀英撿起碎花包跟著其他女人們走到右邊,白淨的臉回頭望了張正雄一眼,剛好張正雄也在看著她,李秀英害羞臉紅的尷尬笑了一下,走進女人們當中。
張正雄若有所思的傻笑著,走進男人們當中。
“你是在笑什麼?”一個留著短髮,大臉大嘴的男人爽朗笑著對張正雄說。
“沒,沒什麼…”張正雄憨憨的笑著,不好意思的回答。
“我叫王金生!”男人抬頭挺胸的伸出手來”我是新竹人!你是台北人嗎?”
“對,我是台北大稻埕的人!”張正雄不好意思的伸出手去,握了握王金生的手”我叫張正雄!”
“你應該比我還大?這樣我要叫你大兄!你叫我金生仔就好!”王金生爽朗的說
王金生約莫23歲年紀,身高大約177左右,跟張正雄差不多,他穿著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裝褲,還打了褐色花紋的寬領帶,身材極為結實
王金生的皮膚曬成淺咖啡色,比張正雄稍微白一點點,橢圓形的大臉,正中央一個大鼻子,薄嘴唇咧開大嘴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。
“金生!這幾天要麻煩你照顧!”張正雄有點不好意思的說。
“講這什麼話!你是我大兄!互相照顧啦!”王金生哈哈大笑起來!
四輛軍用卡車開到廣場邊,辦事員忙碌的指揮,準新郎們坐上左邊的兩輛卡車,準新娘坐上右邊的兩輛卡車,每輛卡車坐著12個人,王金生扛著一個土黃色布包踩上卡車台階,卡車後座分成兩排,王金生坐到最裡面,張正雄跟在他後面上了卡車,坐在王金生旁邊。
辦事員在卡車外面吹起哨子,卡车轟隆的發動引擎,捲起沙塵而去。
“不知道要去哪裡?”王金生坐在卡車座椅上,搖搖晃晃的說”我頭一次來台北,現在又要走了”
“沒要緊啦!”張正雄憨笑著,搖搖晃晃的拍著王金生的肩膀說”咱現在相識了!以後你來台北就來找我!”
“好!大兄!我帶我阿蘭做伙來!”王金生咧著牙,爽朗的笑著說”我帶阿蘭坐今日的火車剛來台北,一下火車就來這集合,都沒玩到!”
“你是何時要結婚?”王金生挺直腰桿努力坐好,卻還是搖搖晃晃的笑著問張正雄。
沒有頂棚的卡車,熾熱的陽光直接灑下,王金生大臉滲出汗水,白色薄襯衫濕透了貼在結實的胸膛,襯衫貼濕內衣,緊沾住王金生健壯的胸肌,胸口透凸出兩顆米粒般的乳頭形狀。
“下個月16號”張正雄黝黑的臉,滿頭大汗,搖搖晃晃的笑著回答‘我阿母找廟口的黃半仙撿的日子’
“我也是呢!”王金生驚喜的說”那天日子好!大家都選那天結婚,咱真有緣!”
王金生搖搖晃晃的彎腰,打開夾在兩腳中間的褐色布包,白色襯衫因為俯趴下去的姿勢,緊緊包裹彎曲的背肌,在王金生寬厚的背上,清晰透出白色背心內衣的兩道圓弧,他從布包裡拿出一塊米香,剝成兩半,遞出一半給張正雄
“吃啦!我頭家娘做的”王金生啃著米香,笑瞇瞇的說”頭家娘對我真好!我從小就在他們家油行當學徒”
“嗯,好吃!”張正雄啃了一口米香,香脆鬆甜滿溢他的嘴。
“你看,這是我頭家娘送我的”王金生嘴裡咬著米香,再彎腰從布包裡,掏出一個掌心大小的珠寶盒。
王金生小心翼翼的打開珠寶盒,在太陽熾烈照耀下,裡面一對金戒指閃閃發亮。
王金生笑著說”這是要給我結婚用的,我老母是也有準備啦,不過頭家娘說她一定要送”
“你怎麼把這貴重的物件帶來這?”張正雄看著閃亮耀眼光芒的金戒指,擔心的說”你不怕掉失喔?”
“就是怕掉失才隨身帶著啊”王金生笑瞇瞇的說”放在宿舍我才不放心”
“恭喜啦!趕緊收起來!別掉失了!”張正雄伸出手去,幫王金生蓋上珠寶盒,笑著說”我是在碼頭做工,大稻埕碼頭,你若有來,問正雄,人就知,有閒來台北就找我!”
“好!多謝阿兄!”王金生笑著點點頭,把珠寶盒收進布包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