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立山認出這是剛才和小販吵架的大漢,心裡厭煩起來,不耐煩的朝大漢吼,”出去!在外面等!”
想不到大漢卻自顧自的走過來,站到陳立山左側的小便斗前說,”怎樣啦?上廁所不可以喔?”
大漢胖壯黝黑的手解開綠底白色碎格子海灘褲的鬆緊帶抽繩,兩手一把往下掀開海灘褲,露出裡面的大紅色三角內褲,再抓著紅色三角內褲鬆緊帶往下掀開,露出陰莖開始撒尿。
陰莖粗厚的呈現深褐色,莖體肥厚卻很短,從包皮裡露出一截淺粉色龜頭,吐出深黃色的尿,大漢兩手抓著紅色三角內褲連同海灘褲,任由陰莖自己在一團黑色陰毛裡往下垂出來。
分駐所的男廁所只有兩個小便斗,還有一個大便間,小便斗之間沒有隔板,大漢站在陳立山的左側,粗壯的右手臂幾乎就要碰到陳立山左手臂。
陳立山不自在的稍微往右邊挪了一點,陳立山右手扶著自己的陰莖,他才剛尿到一半,沒辦法馬上離開,只好尷尬伸出左手扶著陰莖,試圖用左手掌遮住自己的生殖器。
安靜的廁所裡響著兩個男人小便此起彼落嘩嘩的尿聲,大漢轉過頭來好奇的看著陳立山的側臉說,”你新來耶喔?我有聽講新來一個派出所長,就是你吧?”
大漢說著,眼神往下瞧向陳立山兩手中間正在小便的陰莖說,”不錯喔!真大隻喔!”
陳立山沒有說話,眼神直挺挺的看著前方的白牆壁。
陳立山挪動一下左手掌,希望擋住左邊瞧過來的視線,同時用力收縮膀胱,希望盡量尿得快一點。
“結婚了沒?”大漢誇張的把脖子往陳立山的方向伸過來,一點都不避諱的把頭往下,明目張膽瞧著陳立山正在撒尿的陰莖說,”你這大隻,老婆足幸福耶喔!”
陳立山心裡冒起無名火,嫌惡的用力收縮膀胱,從龜頭吐出最後一柱尿,兩手用力甩了幾下陰莖,就拉起深藍色內褲的鬆緊帶,把陰莖包回深藍色內褲裡面,轉身離開小便斗。
“我剛才有抄車牌了!”大漢在陳立山背後高聲說,”你要給我備案!”
陳立山拉高深藍色警褲的褲鍊,走到洗手台前扭開水龍頭,胡亂沖了下手,一句話都沒說的走出了男廁所。
陳立山走到報案台前,拉開抽屜拿出報案記錄本,沒多久,大漢從廁所出來,自己拉了椅子坐在陳立山的左邊。
“你的姓名?”陳立山一眼都沒看身旁的大漢,拿著筆,低著頭問。
“張海湧,弓長張,海邊的海,勇敢的勇有三點水”,張海湧邊說,邊把頭湊過來到陳立山旁邊看著報案記錄本,陳立山本能反應的把記錄本往右邊挪了一下。
“我看你有沒有寫錯啦!”張海湧大喊,”你們警察喔!辦事很隨便!都愛給我吃案!”
陳立山聽到吃案這兩個字,一把火又冒出來,但陳立山不打算跟張海湧糾纏,希望趕快把他打發走,照章辦事的問完規定的問題,就闔上報案記錄本,站起身說,”可以了,接下來我們會去查!”
“要查喔!我會來問喔!”張海湧也站起來,從海灘褲口袋裡掏出一包白長壽煙,抽出一根煙含在嘴裡,突然想起什麼似的,又抽出一根煙遞給陳立山,”吃煙啦!”
陳立山按捺住脾氣說,”派出所不能抽煙,出去外面抽!”
說完就轉身走向自己的座位。
“所長架子很大喔!”張海湧沒有生氣,他饒富興味的看著陳立山,掏出打火機把煙點燃,往派出所裡呼出一口白煙,”我過兩天再來看你案件辦得怎樣,來走了!”
陳立山在辦公桌旁坐下來,抬起頭看到張海湧胖壯的背影走出派出所,跨上馬路邊的摩托車,安全帽也沒戴的就腳踩油門,轉動手把,轟的一聲騎走了。
陳立山嘆了一口氣,手機這時響起,螢幕上亮著”美芬”
陳立山猶豫了一下,只好還是按下接聽,耳邊響起清脆的女聲。
“立山?電話怎麼不接?”
“在忙”
“怎麼不回電話?”
“剛忙完”
“……”女聲像要爭辯卻又忍住,低聲說“離職申請交出去沒有?”
陳立山不知道怎麼回答,眼睛看著自己辦公桌上,淺黃色牛皮紙的信封袋,離職申請已經寫好了,但這個影響他生涯的重大決定,他卻遲遲沒有提交出去。
“還沒有對不對?”電話裡的女聲轉為溫柔,”都跟你講過了,不用擔心,中央保全是我們銀行的客戶,我認識他們老總,他很高興你可以加入,他們很需要有經驗的警察。”
“嗯…..”
“爸媽都很支持你離職,希望我們快點結婚,”女聲語調甜美了起來,”等你回台北,就去看房子,我請小姐幫我保留了A棟8樓,你來做最後決定。”
“喔…..”
“什麼時候放假?我也排時間,”
“…..下……下個月”
“還那麼久?本來不是說20號?”
“…….同事家裡臨時有事,這裡就四個人……”
“沒關係,離職申請先交出去”女聲溫柔安撫的說,”我要開會了,回台北再說”
陳立山掛了電話,全身癱軟在辦公椅上,神情惘然的看著派出所外面明亮的陽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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宜蘭頭城是夾在山與海中間的狹長平原,濱海公路貫穿其間,民宅沿著公路散布,陳立山穿著深藍色警察制服,手裡拿著牛皮紙信封袋,沿著濱海公路走向鎮上的郵局,合身的警察制服包裹得他的屁股格外渾圓鼓滿,高大壯碩的身影走過路上的民宅,沿途幾乎都大門深鎖,偶爾才有間專做過路客的雜貨店,老人閒著沒事坐在路邊的藤椅上,禮貌笑著朝陳立山點頭。
陳立山笑著點頭回禮,這裡就像台灣許多偏鄉一樣,面臨年輕人外移的人口老化危機,正在胡思亂想,陳立山卻看到前方濱海公路西側臨海的角落,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的舊屋已經打掉了,幾名工人忙碌的推著水泥正在砌牆,張海湧穿著白色背心內衣和草綠色迷彩短褲,白色毛巾綁在額頭,大聲吆喝著指揮,粗條金鏈在他膚色黝黑的脖子上閃閃發亮。
“所長?”張海湧看到了陳立山,遠遠的喊著!”案子辦得怎麼樣了?”
陳立山心裡厭惡起來,都已經要離職了,誰管你這個無聊的攤販案件?
身為管區派出所所長的陳立山,儘管懶於辦這種明知沒有結果的攤販案件,但職責所在,還是必須了解轄區情況。
“這是在做什麼?蓋房子?”陳立山停在張海湧旁邊,看著前方的工地問。
幾個工人蹲在瓦礫堆裡,用磚塊砌牆,不遠處就是潔白的沙灘,和無垠的大海。
“蓋民宿啦!”張海湧憨笑起來,他胖壯黝黑的臉閃爍著汗水的亮光,潔白的牙齒格外鮮明,他身上的白色背心內衣擦滿灰黑的土痕,汗水浸濕內衣在肥滿的胸口顯透出兩團深黝的乳暈顏色,”很多人喜歡來這邊衝浪,又沒地方住,所以我想蓋一間民宿”
“你看,這裡就是櫃檯,”張海湧走進瓦礫堆比劃著,”那裡喔!弄一個落地窗,就可以看到海,”
“我們頭城喔!年輕人都出去工作,這樣可以讓年輕人在老家有工作!”張海湧站在瓦礫堆中間,抬起手臂,露出手臂底下黑濃的腋毛,指著天空說,”蓋兩層樓啦!有四間客房,我也可以教客人衝浪”
“所長你會不會衝浪?”張海湧放下手臂,很有意思的看著陳立山。
“我……”陳立山在警察大學是游泳好手,但是在學校只有教授水上救生,卻沒有教衝浪。
“看你就不會衝浪的樣子啦!”張海湧笑嘻嘻走過來說,”浪費你身材這麼好,白長了啦!”
張海湧走到陳立山身邊,冷不防的抬起手臂,用手肘撞了一下陳立山的胸口,陳立山猝不及防的被撞退了兩步。
“身體這麼虛喔?”張海湧哈哈大笑起來,”這種體格還當派出所所長?小偷都跑掉了啦!”
“敢不敢跟我比賽跑?看你抓不抓得到小偷?”張海湧嘻嘻哈哈的蹲了下去,做出短跑預備姿勢,”跑到前面那棵椰子樹就好!”
陳立山抬起頭,濱海公路遠方,八百公尺外,民宅中間豎立著一棵高高的大王椰子。
“快點啦!”張海湧蹲著短跑姿勢,不耐煩的喊著,”來我們頭城當派出所所長,要經過我海湧仔這關啦!”
陳立山深吸一口氣,倒也不是被激將法刺激,而是身為警察大學運動健將的陳立山,原本就對自己的體能充滿自信,抱著教訓無知鄉下人的念頭,陳立山放下了牛皮紙信封袋,走到張海湧身邊,蹲下擺出短跑預備姿勢。
“預備!”張海湧高喊,”跑!”
胖大的身影一溜煙的就往前衝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