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鐵雄走開的時候,張副官正好從樓梯下來,嫌棄的看了蔡鐵雄背影一眼,隨即轉頭朝王復中連長走來,臉上表情瞬間換成熱情洋溢,”連長!司令等您很久了!趕緊上來吧!”
王復中連長餘怒未消,跟隨張副官走上階梯,狹窄樓梯裡,張副官滿懷心事停下腳步,等到王復中連長跟上,這才放低聲量,在王復中連長耳旁說,”…..那個蔡鐵雄…..可得多留幾分心眼…..”
“他到過大陸,參加過上海大學,那是左派份子大本營…..”張副官獻寶似的提供更多資訊,諄諄提醒說,”…..還到過莫斯科……軍統已經在注意他了…..”
王復中連長跟著張副官走上春風閣的二樓,曬成深黑的臉面無表情,微皺的眉頭流露凜然正氣,張副官這番話,說明了蔡鐵雄何以能操流利國語,也解釋了蔡鐵雄反政府之心其來有自,然而這些流言蜚語和個人的細節,都不是王復中連長身為軍人所要操心的,他一心一意只希冀的是能夠穩固台灣社會,以助打贏內戰,使國家能夠早日步上正軌!
張副官打開二樓貴賓廳房門,歡鬧聲乍時流洩開來,
”王連長到啦!”
”罰!該罰!”
憲兵司令穿著卡其色軍裝坐在大圓桌的主桌,周圍坐著幾位穿西裝打領帶的陪客,幾名花枝招展穿旗袍的女人間隔著坐在男賓客之間,餐桌上杯盤狼藉,看起來已經吃喝有段時間。
“連長,這回我可得聽司令的了!”張副官笑吟吟拉著王復中連長走到司令旁的空位,舉起紹興酒瓶便往空玻璃杯倒滿,拿到王復中連長面前說,”遲到罰三杯,是台灣的規矩!”
“我喝!”王復中連長豪情萬丈的說完便接過酒杯,朝在座賓客逐一致意的說,”抱歉公務纏身來晚了,我自罰三杯!”
王復中連長說完,仰頭一飲而盡!
“好!!!”在座賓客鼓掌歡呼,憲兵司令胖臉已然喝紅,笑咧開嘴說,”王連長就是太過認真公務,連我的米都給攔了!”
“可不是嘛!!貨運公司就等到貨開船哪!”另一名穿西裝頭髮微禿的男客笑著接話,張副官把第二杯酒斟滿遞給王復中連長,笑容洋溢介紹,”這是台中市的吳市長!”
王復中連長挺直腰桿接過酒,看了台中市長一眼,突然不知該說什麼,就什麼也沒說把酒飲盡!
“好酒量!……”另一名戴黑框眼鏡穿西裝的男人接過話說,”…..王連長可得高抬貴手,否則,上海那邊不好交代啊!司令可得多跟王連長疏通疏通啊…..哈哈哈哈!”
“這位是台灣省專賣局的趙局長….”張副官笑咧開嘴介紹。
“趙局長是我的小舅子…..”憲兵司令滿面笑容卻意有所指的看著王復中連長說,”….. 王連長是黃埔軍校畢業,倒也未必聽我的…..是不是啊?復中?”
王復中連長黝黑的臉看著憲兵司令,略顯不自在擠出笑容,從張副官手裡接過酒杯,仰頭便把第三杯酒飲盡!
王復中連長嘴裡含酒,臉頰鼓脹,微嘟著嘴,雙手捧著酒杯朝在座賓客亮出空的杯底,席間響起歡快喊聲,
”好!!!!!!!”
王復中連長滿臉漲紅坐下,曬得發黑的額頭滲出細微汗珠,這酒喝得太急,竟有點微醺,滿席叫鬧聲裡飄進一屢幽香,女人白細的手夾來一筷子菜放進王復中連長的盤子裡,“多吃點菜,空肚子喝酒不好…..”
王復中連長驚詫抬頭,見到身旁女子穿著黑底鑲紅梅旗袍,笑盈盈看著他。
“我先敬您一杯…..”女人頭髮梳成高髻,抹著鮮豔的紅唇,身體透出幽香,舉起酒杯朝王復中連長說,”初次見面,我叫香蘭……”女人說完,便飲了手裡的酒。
“香蘭剛從重慶過來的,是你的老鄉!”憲兵司令笑容滿面的對王復中連長說,”她現在咱藝工隊服務!還不快回敬香蘭小姐?”
“不必了!司令!”香蘭嬌嗔著說完,斜眼瞄了王復中連長一眼說”王連長剛到,就讓他多吃點菜吧!”
“才剛認識,就護著了?””王連長年輕有為,比咱這老頭子好多了!””哈哈哈哈哈!”在座男賓紛紛起鬨!
“說什麼呢!”香蘭故做生氣放下筷子,挽起王復中連長手臂,笑吟吟朝王復中連長說,”連長您可評評理!您是抗戰英雄,就算多護著了您一點兒,是否也在情理之中?”
王復中連長剛正不阿坐著,沉默嚴肅的臉擠出笑容,伸手握住紹興酒瓶自己斟滿,順勢擺脫掉香蘭的手,舉著酒杯挪開身子,轉身朝向香蘭。
王復中連長看到香蘭濃黑頭髮底下,白皙秀麗臉蛋上兩隻靈透帶水的眼睛,和那抹豔紅的唇,略顯不自在別開眼神,挺直腰桿正色說,”香蘭小姐您好,我敬您一杯!”
王復中連長說完便仰頭一飲而盡。
“好!”“王連長真男人!””酒量好!”滿座響起鼓掌喝采!
憲兵司令嘉許的看著王復中連長,瞇起眼睛對香蘭說,”妳可得把咱王連長伺候好了,知道不?…..”
“司令!”香蘭故做嬌嗔的嘟著嘴,賭氣背向司令,滿座爆出哄堂大笑,這時張副官走到司令跟前彎腰請示,站直身子拍拍手掌,貴賓廳的大門即刻打開,走進一名臉上塗滿白霜嘴點絳唇穿和服的女子,跟著拉三味線的琴師,走到台前深深一鞠躬後,琴師奏起依呀的樂聲,女人張嘴用台語幽怨低唱,
”……月色照在三線路,風吹微微,等待的人怎無來…….”
“行了行了!唱這啥玩意兒?誰聽得懂?””日本人都投降了,穿啥和服呢?””晦氣!”滿座賓客紛紛用筷子敲碗抗議”下去!下去!”
憲兵司令雖然沒有說話,卻漲紅著臉,看起來滿肚子不高興。
“台中地方小,找不到唱曲的……”張副官賠罪著朝司令鞠躬,隨即直了身子對台上吆喝,”走走走!別唱了!”
穿和服的女人滿面詫異,卻被身後的樂師給拉下台,朝眾人鞠躬後退出房門,滿座賓客抱怨不已,香蘭突然站起身來,嫵媚萬千說”就由我來給各位唱個歌兒吧!”說完,丰姿綽約的朝王復中連長望了一眼。
王復中連長看到香蘭的眼神,板著臉,極力克制臉上不要出現任何表情,低頭吃了口菜,耳邊響起香蘭溫柔的清唱,”……那南風吹來清涼,那夜鶯啼聲細唱,月下的花兒都入夢,只有那夜來香,吐露著芬芳……”
我愛這夜色茫茫
也愛這夜鶯歌唱
更愛那花一般的夢
擁抱著夜來香
聞這夜來香
酒席已散,王復中連長醉眼惺忪,在香蘭的攙扶下走出春風閣。
夜色籠罩人車稀少的馬路,絕大多數店家熄了燈火,只有春風閣前站滿散場的人,穿西裝和穿軍裝的男人手臂摻著穿旗袍的女人,黑色大汽車一輛輛駛來,接走一對一對男女。
憲兵司令喝到站都站不穩,肥頭胖臉漲得通紅,左手摻個女人,右手拍著王復中連長肩膀,打個酒嗝說,”好好陪陪她!”
軍用吉普車駛來,憲兵司令摟著女人坐上後座,王復中連長雖酒酣耳熱,軍人本能的仍舉起手臂,朝司令行標準的軍人舉手禮,吉普車就揚長而去,深夜的大街闃靜無聲,只剩王復中連長和香蘭兩個人。
“連長稍等一下,駕駛兵去把您的車開來了…..”香蘭挽著王復中連長手臂,身體依偎進王復中連長胸膛,王復中連長像根木頭般直挺挺站著,動也不動,曬得發黑的臉漲得通紅,面無表情卻仍像皺著眉頭。
女人幽香飄進王復中連長鼻腔,王復中連長剛硬飽滿的胸肌彷彿都能感覺到旗袍裡女人乳房的擠壓,王復中連長渾身發熱,血氣蒸騰湧進下體,褲襠竟充血硬勃起來。
自常芬懷孕後,王復中連長已近半年未曾行房,公務繁忙固可忘卻俗慾,但在這個晚上,身旁依偎著火辣的女人,難免勾起熊熊慾火。
然而,王復中連長想起遠在重慶老家的常芬,還有常芬肚子裡的孩子!身為丈夫以及父親,這是他無可迴避的責任!也正是這份軍人特有的責任與榮譽感,驅使王復中連長投身戎馬倥傯的革命事業!他不能對不起常芬!
軍用吉普車駛來停在王復中連長和香蘭的面前,駕駛兵跳下車,小跑步到後座打開車門,香蘭嬌滴滴摻著王復中連長手臂,正要走向吉普車,王復中連長卻推開了香蘭。
“香蘭小姐,感謝您今晚款待,就由我的車送您回去吧!”王復中連長醉眼迷濛打個酒嗝,卻仍不失威嚴朝駕駛兵下令,”把她送回家!”
“是!”駕駛兵立正站好,朝王復中連長抬起手臂,行標準的軍人舉手禮!
香蘭白皙臉上靈秀的眼睛瞪大,不可思議看著王復中連長,情勢比人強的只好獨自坐上吉普車。
碰!的一聲!車門關上,香蘭坐在後座,猶自瞪大眼睛看著王復中連長,吉普車迅即轟然離去!
嘩啦!!!啪啦!!!!!深夜的台中團管區司令部三樓軍官浴室響起沖水聲響,漆黑的軍官浴室,依稀從窗外斜射一抹月光,映照溼漉漉的白色馬賽克磁磚,男人全裸的身影獨自站在偌大浴室水池邊拎起水桶朝身上沖水。
啪啦!嘩啦!!!飽經軍事訓練肌肉發達的男人身體在月光下更顯線條分明,強壯手臂舉起水桶嘩啦啦把水從頭澆灌,淋濕了針刺的平頭,流入橢圓形曬得深黑的臉。
水滴在月光下泛起銀白光澤,淌落王復中連長赤裸胸膛,胸肌飽滿凸出兩粒乳頭, 乳暈塊狀硬幣大小的周圍濕透幾根卷曲的黑毛,胸肌中央濕透一綹黑色的胸毛,水珠淌著往下,沿塊狀腹肌落入叢生發散的黑色肚毛,掉進凹陷的肚臍眼,底下蓬然叢發茂密陰毛。
王復中連長緊閉雙眼,眉頭緊蹙,不斷重複著從水池打水,再把寒霜般的冰水從頭澆灌,淋濕全裸的身體。
王復中連長咬著牙,卻終於忍不住的把手臂顫抖伸向胯下,才抽動沒幾下就決定放棄,鬆開手臂再一次拎起水桶舀滿冰水,嘩啦!啪啦!!!!冰水從頭往下澆灌淋滿全身!碰!的一聲!!王復中連長扔掉水桶嘆口氣,滿臉水珠滴濺裡強睜開眼睛,抬頭望向窗外清冷的月光。
來台灣已經有段時間,孤獨與慾望雙重煎熬之下,面對著治絲益棼的如麻工作,王復中連長明白必須更加鼓舞自己,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堅強以對!